離天空很近的湖:吉爾吉斯頌湖

▮ Jerome Yang / 2018/09/29

吉爾吉斯的大門:比什凱克

從烏茲別克首都塔什干到吉爾吉斯首都比什凱克的航程只有短短45分鐘,但這段航程裡飛機跨過了好幾座積滿白雪的山脊,可以想像若是在陸地上走,這段路程肯定會顛簸崎嶇不少;直到最後10分鐘,窗外見到的不再只是雪山,而是開闊谷地裡綠意盎然的農田,相較於乾燥的烏茲別克,這裡的植被茂密。

不一會兒,飛機已經開始降低準備落地,這時我身邊的吉爾吉斯青年突然轉過身來、用手勢問坐在窗邊的我能否借他拍一下落地的影片,我欣然答應;飛機一落地,我馬上打開手機上的line向打算家人報平安,這時吉爾吉斯青年用手勢加上Korea告訴我他很喜歡韓國,問我能否借我的手機在上面打韓文,這個動作讓我愣了一兩秒才理解——原來他把我手機上的注音輸入法成看成是朝鮮諺文字母了,以為我是韓國人,想在手機上打韓文給我看,只好趕快說明我不是韓國人,這個上面的字母也不是諺文啦(不好意思讓您失望了,哈哈)。

一下飛機我就竭盡所能往前衝,期待趕快入境,畢竟接下來還要進市區、轉車、換錢、安排隔天行程,沒時間在此耽誤;身為全機屈指可數的非中亞居民,移民官看到我的電子簽證許可開始面露難色,叫了好幾個同事來看,結果我就這樣在入境關口站了整整半小時,甚至全機其他乘客都入境之後還是不得其門而入,不諳英文的移民官員仍然束手無策。最後他們勉強用英文告訴我,no visa!我這才想到可能是國籍登記的問題——台灣人可以使用電子簽證入境,但國籍必須選擇中國,因此當他們用我的台灣護照查詢系統裡的入境許可,當然不會找到我的資料;把國籍解釋清楚之後,他們開始用中國查詢,幾秒鐘之後就讓我入境了。

從機場搭乘380小型巴士前往市區,位在高原上的比什凱克郊區綠意盎然,公路兩旁有著成排的行道樹,遠方還有著頂覆白雪的高山為背景。首都建設固然先進一些,公路中央分隔島上卻仍然可以見到放牧吃草的動物,堪稱遊牧傳統與現代建設的完美融合。

比什凱克的市容讓人乍看之下以為是台北——這裡人口非常集中,大多數的街道上都有濃密的行道樹,兩旁的建築物有的仍然保留過去蘇聯時代的呆板風貌,有的則是新建的公寓大下,有趣的是他們也喜歡在陽台外加裝鐵窗,或者在窗外吊掛冷氣,這種新舊交融、有序又帶點混亂的風格還真的像極了我的故鄉台北。這個晚上住在火車站旁的乾淨舒適的膠囊旅館,晚餐在一家韓國餐館吃到了久違的東亞食物,飯後到和先進國家毫無差別的購物商場超市買麵包,準備做為明天上山途中的乾糧。

前往Kochkor找門路上山

我在吉爾吉斯這幾天最重要的景點位在國境中部是頌湖(Song Kol),是個至今仍然保留遊牧民族傳統的地方,沒有任何大眾運輸工具,必須透過旅行社安排越野車或者騎馬前往,通常是從離湖最近的城市、比什凱克東南方3小時車程的Kochkor出發,全程3天2夜或2天1夜。膠囊旅館櫃檯的正妹很熱心地說可以幫我聯繫從比什凱克出發、200USD的行程,但旅遊書上說如果自己搭車前往Kochkor然後在當地湊團,價格會比較便宜,於是我便決定隔天一大早自己到客運站找車,先到Kochkor再說。

如同過去一週,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俄文單字之外,我和當地人基本上是無法溝通的,還好在客運站隨便晃了一圈,重覆著Kochkor這個字,馬上就有熱心(當然也是為了搶生意)的當地人把我拉到一部快要滿載的廂型車前,跟司機砍價砍到450som後就上了車。(中亞許多地方的公共交通都是這樣,沒有固定時間表,但人坐滿了就開車。)

前往Kochkor的路,前2/3都走在縱谷中的平原上,是吉爾吉斯非常少見的四線道大馬路;後面1/3是山路,但由於是交通要道因此道路品質還不錯。早上11點多就到了前往頌湖的門戶Kochkor,一個大多是平房和泥土路的小鎮。由於5月還不是旅遊旺季,大多數的旅行社都沒開,唯一營業中的CBT開了一個我不太願意付的天價,於是我決定先在鎮上走走,看看有沒有機會碰到其他背包客一起湊團,好把價錢壓低。當我正在鎮上主街旁來回走動的時候,突然一個阿姨從對街用英文叫住我,你需要幫忙嗎?

這時我才注意到,剛抵達時還沒開門的另一家旅行社(其實說穿了就是路邊一間僅容一張桌子的小木屋)開始營業了,叫住我的阿姨便是這家的老闆,旅行社名稱叫Shapherd’s Life,是除了CBT之外另一家在網上搜尋時就有發現的業者。跟阿姨說了我想去用最便宜的方式去頌湖走走,不用騎馬也沒關係,她很快的在計算機上按了幾下,用流利的英文報給我兩個價錢:3天2夜騎馬大約200USD、2天1夜坐車上去再下來大約USD130,都是單人成團的報價,大約是CBT的2/3。我當下還是覺得有點貴(而且竟然和前一天在比什凱克的報價一樣),於是跟阿姨說我們再等等吧,或許等下一班到達,我就可以找到其他背包客一起湊團了;不過就在等的同時,我也開始覺得,既然來都來了,這種體驗大概一輩子也就這一次了,就硬著頭皮把錢付下去吧!於是我便向她購買了3天2夜騎馬的單人行程。

從現在開始,你就是個偽遊牧民族!

3天2夜的騎馬行程開始於2小時的顛簸車程,阿姨聯絡了一輛廂型車把我載到山的另一頭、騎馬嚮導所在的村莊Kyzart;和嚮導會合之後,第一天下午及第二天早上分別要騎4小時與5小時的馬,翻過另外一座山脈才能到達頌湖。剛開始的這2小時車程裡風景就已經非常壯觀,但天氣卻非常不好,讓我開始擔心是否要這樣在雨中騎上兩天的馬,幸好接近Kyzart的時候天氣就恢復晴朗;接著廂型車司機離開主幹道,走泥土路進入村莊並且拐了幾個彎,最後在一戶牧民的住家前停了下來。

我的嚮導名叫Urmat,21歲的當地青年,家裡還有幾個兄弟。幾個小時前Shapherd’s Life的阿姨才打電話過來確認,等我到達時他早已準備就緒,呈現一個隨時可以出發的狀態。Urmat把我的紅色背包吊掛在他的馬上,接著幫助我蹬上馬背並且坐穩,不到5分鐘的時間,我們兩人就已經騎著兩匹馬,走在前往頌湖的小徑上了!

剛開始的這段風景非常秀麗。寬闊的山谷間地勢和緩,溪水輕柔蜿蜒的流過,我們則沿著溪旁平坦的小徑前行。這段路不難走,而且騎馬也不像我以為的那麼困難(雖然剛開始Urmat還是得常常幫我控制方向),不過御馬有術的Urmat似乎很喜歡讓馬高速奔馳,但每次一跑起來,我整個人就會在馬背上來回彈跳,屁股被反覆擊打得發疼,害我一路默默期待路上狀況多一點,才能讓我們的速度慢下來。

大約1、2小時後山谷逐漸收攏,小徑也離開了河邊,開始真正有爬山的感覺,兩隻馬也不再打高速檔前進(謝天謝地!)。走著走著,前面遠遠地見到三個騎著馬的身影,似乎是另外一團觀光客;幾分鐘後我們終於會合,是另一位男性嚮導帶著兩位外國背包客,一男一女,於是我們兩團合流成為一團,Urmat和那位嚮導愉快地用吉爾吉斯語聊著,我則和兩位背包客用英文聊起來,閒談之中得知他們分別來自德國與荷蘭,在比什凱克的青年旅社裡決定一起過來頌湖,並且由青年旅社幫忙安排行程。聽到這裡開始有點後悔前一天選擇了膠囊旅館而非青年旅社——要是我前晚能認識他們兩位並且一起3人成團,這趟費用就可以省下至少30%了,唉。不過無論如何,能和其他旅人相遇仍然是讓人興奮的,我們也趁這段同行的時間儘可能幫彼此拍照。

時間來到下午5點半,我們一行人來到一個山谷,谷裡是不太平坦的草地,上面點綴著幾戶人家的蒙古包(yurt)。我還來不及反應,兩位嚮導就把我們各自帶開,分別前往各自住宿的人家;那時候我想著反正隔天還會和另外兩位背包客相見,就揮揮手告別他們,也沒有留下聯絡方式,沒想到那個下午之後,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們一行人,至今還是不知道隔天他們究竟去了哪裡(其實應該就只是走了不一樣的路線,怎麼會被我描述這麼陰XD)。

Urmat在蒙古包前幫助我下馬,並且從他的馬上卸下了我的紅色背包,然後把兩匹馬拴在一旁的木欄上;接待我的是一對中年夫妻,他們把我和Urmat安頓在同一個蒙古包裡,自己則在一旁用鐵皮搭建的廚房裡面準備晚餐。我隨意在蒙古包附近閒晃著,看到天色慢慢變暗,牧民擁有的馬群開始往蒙古包這邊聚集,鐵皮廚房的炊煙裊裊上升,成為了風景的一部份。Urmat利用空閒時間教了我幾個吉爾吉斯語的單字,馬、牛、羊、很好、謝謝等;我則讓他隨意瀏覽我手機上的照片,跟他分享我去過的地方——在語言不通的情境下,照片往往是說故事最好的工具。

我們的晚餐是簡單但美味的馬鈴薯燉牛肉,配上饢餅以及熱茶。牧民家的夫妻和Urmat簡單寒暄,和我沒有太多互動,但卻相當勤勞的不斷把我的茶碗灌滿,直到我因為擔心半夜不方便上廁所而開始謝絕續杯。飯後準備就寢,蒙古包裡東西不多,但卻應有盡有,我和Urmat各鋪了一張床墊,身上裹著3層棉被,蒙古包裡還有以馬糞為燃料的暖爐,因此就寢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冷。

偽遊牧民族的第二天

隔天早上我們睡到快7點,Urmat先帶兩匹馬去山上吃草,我則被牧民夫婦以饢餅和熱茶配上荷包蛋餵飽,告別他們的時候大約是早上8點。這天的天氣比前一天要好,早晨的陽光並不刺眼,從低到高慢慢的把近處的草原和遠處的雪山漸漸點亮的時候,拍出來的照片既不會太鮮艷也不會太黯淡,有一種恰到好處的溫度。

這段山路非常險峻,僅容一人的小徑在30度陡坡上盤山前進,部分地區還留著殘雪並且因融雪而泥濘,這種路要是自己背著背包走絕對會讓人絕望;然而對於被我騎著的馬來說,這種路似乎是家常便飯,牠的馬蹄和肌肉對地形的適應力勝過任何人類發明的交通工具,讓坐在馬上的我幾乎感覺不到地形的險惡。一個多小時之後,我們已經接近山脈的最高點,這裡草木已經相當稀疏,腳下踩的是台灣高山常見的碎石坡,回頭可以遙望昨晚住宿的山谷。我們稍微休息拍照了一會兒,正準備前進時,卻發現眼前的山徑仍然被白雪覆蓋著。為了安全,Urmat把我從馬上卸下來,準備以「人馬分離」的方式通過。

這段被雪覆蓋著的路徑並不長,大約只有30公尺左右,但兩匹馬對於通過積雪似乎非常抗拒,無論怎麼催就是不願意前進。最後Urmat請我和他一起合作,一人在前面拉,一人在後面揮動馬鞭,在雙方夾擊的策略下兩匹馬終於不甘願的通過了積雪,踏上了稜線的最高點。

跨過寸草不生的最高點碎石坡之後不久,眼前的風景像是來到另外一個世界——那是一個很大、看不到盡頭的山谷,谷底濛瀧中彷彿有一面鏡子;再前進一些,鏡子的面貌又更加清晰,不待Urmat說什麼,我就知道那是此行的目的地,頌湖。

從這裡到頌湖邊看似不遠,實際上是10多公里的距離,馬背上的2個小時,這段時間裡我們慢慢橫切過幾道山谷,逐漸往湖邊靠近,看著同一個湖慢慢變大變近,從模糊慢慢變得清晰。沿路上完全沒有人煙,看不到任何人工的痕跡,甚至有時連路徑都不一定清晰,但卻有著在山間享受的水草的馬群與羊群,我也搞不清楚他們是如何來到這裡的。

頌湖的湖岸邊是什麼樣子?我之前看到地圖上一條實線配上好幾個yurt camp的點位,以為是一條雙線道公路,兩旁偶而會出現蒙古包度假村,事實證明我錯了——那條實線其實只是條路徑不太清楚的泥土路,被四輪傳動車在旺季碾壓出來的;至於那些yurt camp,其實大多數只有旺季時存在,平常就是一片渺無人煙的大草原,沒有人,只有動物。

湖畔生活

走了一個早上沒有人煙的路,接近中午的時候,終於看到遠方草原上的幾個黑點,推測那就是我當晚過夜的蒙古包所在;Urmat大概是想要趕快完成任務下班(他只負責把我帶到這邊就可以回家),又開始試圖讓兩匹馬全速衝刺,我只好不斷的用手勢拜託他慢一點,內心一邊嘀咕著你是在急什麼啦,不能讓我慢慢享受這番天堂般的美景嗎?

湖畔過夜的這戶人家的主人比較年輕,帶著太太和三個孩子。Urmat照例先把我和背包卸下來,我們一起在蒙古包裡的飯桌上吃了和前一天大同小異的午餐,飯後Urmat就把兩隻馬拴在一起踏上歸程;我向他揮了揮手,用吉爾吉斯語對他說謝謝,感謝他這兩天的照顧,看著終於可以讓馬全速奔馳的他消失的草原的深處。

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,我的任務就是「發呆」和「放空」。我帶著在馬背上根本無法使用的單眼相機,在蒙古包周圍散步,並且沿著湖畔道路走了一小段,藍天下的頌湖配上雪山實在太美,幾個小時裡快門從來沒有停過。這段時間裡我見到的人工建物只有一棟廢棄的水泥屋,以及一座用途不明的水泥平台,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,甚至沒有其他的蒙古包;除了牧民一家沒有看到任何人,無論是當地人或觀光客都沒有(我到現在還是很納悶前一天碰到的德國男和荷蘭女究竟是去哪了)。整個湖畔的觀光客只有我,整座湖由我一人獨享。

牧民家的孩子非常可愛,不斷地跑到我的蒙古包裡找我玩,我拿出特別準備的口琴和直笛和他們分享音樂,但比起這兩個樂器,他們顯然是對我的手機和單眼相機更有興趣,到了我不得不想辦法把它們藏起來的地步。

晚飯後的日落時分,整個頌湖像是一齣戲換了幕一般,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景。我調整了相機上的白平衡,想把稜線邊上彩霞的輝煌給拍出來;這時候另一輛載滿了人的廂型車從遠方開了過來,他們從車上卸下了滿滿的工具和物資,從食材、建材、水到給小朋友的零食都有,顯然是趁機上來補給,並且準備在附近搭設另一個yurt camp,迎接幾個禮拜後來到的旺季人潮。司機會說簡單的英文,特地過來跟我打招呼,並且告訴我明天要把我載下山的人就是他。隨著天色從紫紅慢慢褪成幽黑,夜裡的主角是滿天的星斗,唯一可惜的是那天的我貪圖棉被裡的溫暖勝過難得無光害的星空(海拔3000公尺的山上畢竟還是很冷的),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。

還俗之路

原本以為一個下午加晚上就足以讓我看遍頌湖的的千姿百態,隔天早上起來才發現我完全錯了,清晨才有的好戲才正好上演。前一天傍晚波光粼粼的湖面,經過一夜低溫,表面結出了一層薄冰,而這層薄冰又不斷的被風往湖岸推,造成了一種彷彿浪花在沙灘上凍結的奇景;腳下的草原整個表面都覆上了一層冰霜,眼前的空氣中則有晨霧讓山景若隱若現,整幅畫面就像是一幅飽和度被刻意調低的圖畫,整個大地靜默等待著被陽光喚醒的時刻。

用過了早餐,往天頂奔騰的太陽也漸漸把薄霧和冰霜驅散,整幅畫面也開始溫暖濃厚起來,牧人也開始帶著動物們往遠方走去;我則很早就把行李打包完畢,趁著在世外桃源的最後的幾個小時多拍幾張照片,並且向牧民家庭的孩子們道別。載我下山的司機告訴我他要先載人去另一塊營地搭帳篷,一會兒就回來,沒想到他的一會兒竟然是足以讓車子幾乎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距離,或許這就是在山上生活必須習慣的距離感吧;幸好不久之後他的車子又從地平線上慢慢變大,早上9點左右我踏上了歸途。

回去的路上同樣是意料之外的精彩。首先,由於頌湖位在盆地裡面,離開的時候會越爬越高,可以看到更加完整的湖景,一路上也會不斷地和馬群及羊群邂逅;接著脫離了盆地之後,車子便得開始翻山。這段的地形非常壯麗,四周山勢雄峻,就像以前在旅遊書上看到的青藏高原那樣;但同時也極其險惡,四輪傳動的車子開在曲折蜿蜒的泥濘道路上,渺小的像是隻試圖從地板爬到餐桌頂上的螞蟻,路上到處可見碎石坡、泥石流的痕跡,部分路段連積雪都還未退,車子得鑽過像立山黑部那樣的雪壁之間。我的司機顯然對於這條路非常熟悉,對於各種路況地形的掌握駕輕就熟,但坐在副駕座上的我,看著這般景象仍是心驚膽跳,直到海拔漸漸降低、道路回到溪谷中才鬆了一口氣。

難得碰到會說英文的司機,我們有些簡單的對話,其中一些細節已經不記得,印象清楚的是他和我年紀差不多,有四個孩子,他靠著開車送觀光客到Kochkor附近的景點去玩,掙得的收入比吉爾吉斯的大多數人要高出許多。他和我分享手機裡照片,告訴我這團來自中國、這團來自台灣、這團是和我一樣在美國科技業工作的華人⋯⋯。聊著聊著我們還玩起樂器來,他一手抓著方向盤、另一手就拿著我的口琴吹了起來,開車和演奏樂器,這兩件事對他來說是可以同時進行的。

大約中午的時候回到Kochkor,手機在進入市區前終於再次連上網路,看著累積了三天的訊息一口氣湧進來,心裡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卻不是回訊息,而是趕快找到一個有自來水的地方洗把臉。回到Shapherd’s Life辦公室,跟阿姨說這趟玩得很開心(顯然她也賺我的錢賺得很開心),順便到她經營的青旅那邊去洗臉,準備找車回首都比什凱克。

回程的車仍然是坐滿即開的中巴,上車時整部車還很空,心想完蛋了這下子不知道要等多久,幸好不到一個小時車子就被塞滿,啟程往比什凱克開去;全車除了我之外,還有另一位來自法國的背包客,同樣是透過Shapherd’s Life去山上遊玩,他告訴我說那家的阿姨人很好,甚至還把多餘的交通費(因為後來有其他旅客分攤)退回去給他。

許多背包客都說,頌湖是他們在吉爾吉斯最難忘的地方,對我來說也是如此,不過老實說,回程的路上我完全沒有心思去回憶那如夢似幻的三天兩夜,因為下山之後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辦——一定要好好先洗個澡,然後把旅行了10多天累積的髒衣服洗一洗(還要研究出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怎麼找洗衣店),最重要的是隔天馬上就得踏上翻過帕米爾高原、陸路入境中國的旅程,好多好多的不確定性接踵而來,我只得先把這幾天的回憶暫時拋諸腦後⋯⋯。

下一篇,是全程42天裡最緊張、刺激、驚險的一段:從吉爾吉斯陸路進入中國的旅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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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是我在2018年獨自用42天時間跨越歐亞大陸之遊記連載的一部份,其他文章請見跨越歐亞大旅行文章列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