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中華人民共和國旅行證」使用經驗談(中國、喬治亞、亞塞拜然)
▮ Jerome Yang / 2019/06/06
什麼是「中華人民共和國旅行證」
「中華人民共和國旅行證」是「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」的替代證件,原本是讓人在海外、但護照過期或遺失的中國公民拿來回國用;除了中國公民之外,旅行證最重要的使用者是下列兩種人士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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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母為中國籍、本人為外國籍的兒童隨父母回國時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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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澳台人士拿來當中國護照或回鄉證、台胞證使用(但僅限於沒有外國國籍者)
我個人申請旅行證的原因是屬於上述的第二種情況。目前大多數國家給予台灣護照的待遇大多不錯,即使不承認台灣、不願意在護照上發簽證、蓋入境章,通常也至少接受作為身分證件使用;但有幾個國家比較特別,視台灣護照為廢紙,若要出入這些國家就必須弄到一份由中國官方核發的文件,唯一的選項就是旅行證;除此之外,旅行證也可以拿來當台胞證出入中國使用。本文分享的兩個使用經驗,一個便是拿來出入中國(2018年5月),另一個則是用來入境喬治亞、亞塞拜然這兩個不接受台灣護照的國家(2019年5月)。
(相關討論:中國旅行證成功辦證的國家分享、可以只持中國旅行證去中國嗎?)
如何辦理旅行證
旅行證只能本人親自在中國的海外領事館辦理,以下是我個人在美國紐約總領事館申請的經驗分享。根據中國領事服務網 — — 護照、旅行證,擬從國外赴大陸且未持有回鄉證或台胞證的中國籍香港、澳門、台灣居民申請旅行證需要準備以下材料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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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錄「海外申請護照在線預約」系統,成功預約並打印《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/旅行證申請表》1份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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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期(6個月內)正面免冠彩色半身證件照片(光面相紙)一式三張,照片尺寸為48mmx33mm,頭部寬15mm-22mm、高28mm-33mm,背景為白色,不得著淺色衣服。表情自然,雙眼睜開,雙唇自然閉合,全部面部特征清晰可見。(點擊查看照片規格要求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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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/澳門/台灣旅行證件(就是中華民國護照啦)原件及資料頁的復印件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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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所在國居留證件、簽證或其他國家居留證件原件及復印件(例如美國簽證或綠卡等)。
中國在美國境內有一個大使館與五個總領事館,每個館有各自負責的轄區;我居住的麻州是屬於紐約總領事館轄區,因此就從波士頓搭了四個小時的巴士來到紐約。紐約總領事館位在42街與12大道交叉口,距離Port Authority Bus Terminal大約10分鐘步程,交通算是相當方便。一大早來到這裡,就可以看到館外大排長龍。 給門口警衛看預約單之後就可以進入館內,裡面一樣十分擁擠。處理程序是先到證件櫃檯確認所有申請材料完整無缺,確認之後才會拿到號碼牌等待叫號。最重要的申請材料其實是台灣護照與美國簽證正本,這兩份文件上的姓名必須和旅行證申請表上的完全吻合(我在填表時刻意改用漢語拼音,但在現場就被要求改回台灣護照上的拼音)。
叫到號碼之後在窗口的處理還滿順利的,承辦人員會接受申請表與照片,並且檢驗台灣護照與美國簽證,處理好之後就會給你一張確認單,領取的時候付款25USD。處理程序比我想得要快一些——官方公告是五個工作天,但是我在2018年5月2日週三申請,5月7日週一即可取件。取件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旅行證本尊——長得像護照,但感覺稍微輕薄一些,裡面也沒有植入晶片。
使用經驗一:用旅行證代替台胞證陸路出入中國
入境:2018年5月21日,伊爾克什坦(吉爾吉斯—中國新疆);出境:2018年6月4日,滿洲里(中國內蒙古—俄羅斯)
從吉爾吉斯經過帕米爾高原、走陸路進入中國新疆,是我2018年跨越歐亞大旅行中最刺激的一段,這段高海拔、人煙稀少的路原本自助旅行難度就高,再加上手上拿的是旅行證這個非常罕見的證件,整個過程讓人心驚膽跳。整趟從吉爾吉斯比什凱克(Bishkek)到中國喀什的詳細記錄請見另一篇文章「沿著一帶一路,從帕米爾高原走進中國新疆」,這裡只提和旅行證相關的部分。 離開吉爾吉斯的最後一個哨點之後沿著公路走五分鐘,就來到中國的第一個哨點,這五分鐘最重要的任務當然就是把剛用完的中華民國護照藏好、拿出旅行證準備接受檢查。從這裡入境中國總共要經過三道關卡:斯木哈納邊防哨(簡單身份檢查)、(搭貨車前行8公里、)伊爾克什坦口岸(正式安檢)、(搭一人RMB100的出租車前行140公里、)烏恰口岸(入境、海關與檢疫)。
在伊爾克什坦的安檢非常嚴格,是行李全部倒空、所有電子產品與記憶卡全部交出去掃描的級別,我同時也把自己的旅行證交出去,然後就開始無止盡的等待;大約一個小時之後,一位武警很客氣地走來等待區找我,「這個⋯⋯您的中華民國護照有嗎?」當他這樣問的時候,我的護照早就被藏到背包底層去了,因此還費了一番勁才掏出來,接著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等待,直到武警終於把護照以及我所有個人用品都還給我。第一次看到中華民國護照的他還不忘評論:「我剛剛看到一下您這個中國民國護照,也太小家子氣了吧!裡面全部都是台灣的東西,如果真的是『中華民國』的話,好歹也放點大陸的東西吧?⋯⋯」
接下來從伊爾克什坦到烏恰這段路,因為還沒正式入境,旅行證會由出租車司機押著;到了烏恰不會重新安檢,但等待入境還是等上了整整一小時,過程中同樣的被要求出示中華民國護照。我個人推測可能是因為旅行證辦理時是以中華民國護照為參考證件,因此在安檢較嚴格之處也會以護照做交互驗證。
接下來在中國境內的兩週,我就把旅行證當台胞證用,基本上大致都行得通,但方便度差很多,主要差別是在:1. 旅行證不像二代身份證或卡式台胞證可以刷,因此過安檢時比較麻煩,也無法使用火車站的自動售票機;2. 旅行證是非常罕見的證件,在安檢或飯店登記時可能會碰到他們不知道如何處理、得請示上級的情況,因而多耽誤一些時間。
使用經驗二:用旅行證代替護照出入喬治亞、亞塞拜然
喬治亞入境:2019年5月20日,第比利斯機場;出境:2019年5月23日, Lagodekhi
亞塞拜然入境:2019年5月23日,Balakan;出境:2019年5月26日,Boyok-Kosik
2018年在紐約辦旅行證時,萬萬沒有想到一年之後這份證件竟然會在中國以外的地方派上用場——2019年5月我決定拜訪高加索三國(喬治亞、亞塞拜然、亞美尼亞),其中前兩國都不接受台灣護照,參考了背包論壇上的討論發現似乎可以用旅行證入境,因此就決定趁旅行證還有效趕快前往這些國家,其中喬治亞是用旅行證搭配美國綠卡免簽入境,亞塞拜然則是以旅行證申請電子簽證。
(相關討論:成功以美簽從土耳其邊界免簽進入喬治亞、2017年8月喬治亞簽證及通關經驗分享、喬治亞(格魯吉亞)已經明確不讓台灣人入境了!、台灣旅行者入境亞塞拜然的權宜之計、請問有人持中國旅行證成功落地簽亞塞拜然過嗎?)
原本很擔心在這兩國其中一國被拒絕入境或遭到刁難,結果完全沒有;反而是在波蘭華沙準備飛往喬治亞第比利斯(Tbilisi)的時候,竟然被波蘭航空(LOT)拒絕登機! 抵達登機門時還興高采烈的拍著照,完全不知道馬上要被地勤拒絕登機了! 事情經過大概是這樣的:我的機票是美國聯合航空(UA)開票、由北歐航空(SAS,波士頓→哥本哈根→華沙)與波蘭航空(華沙→第比利斯)承運,因此在波士頓check in的時候就已經從北歐航空拿到所有航段的登機證,因此我也一路毫無阻礙地來到華沙機場的登機門前,殊不知掌握生殺大權的波蘭航空根本還沒確認過我的證件;就在我興高采烈準備登機的時候,航空公司廣播我的名字並要求我出示證件,先是在系統裡查了又查、又打電話問了公司的其他部門,最後給出的答案是:根據你的證件,我們不能讓你登機,然後登機門就關了!又因為第比利斯是當天最後一班飛機,我還沒離開櫃檯,航空公司與機場人員就全部趕著下班、只剩下一位小哥在那裡應付我。
當下我非常生氣,雖然理解他們為何不敢讓我登機,但卻對於航空公司沒有清楚說明「接下來會如何處理」感到非常憤怒,不斷要求地勤小哥叫他經理出來;後來我們折衝之後決定讓我先重新入境波蘭,再由他帶我到波蘭航空櫃台處理;接著波蘭航空表示「這是聯合航空的票,你要請他們改」,但同時也告訴我如果票改好了,我重新報到的時候他們會直接打電話到第比利斯海關那邊,只要他們口頭確認我就可以登機了。幸運的是聯合航空那邊也同意免費改票,晚上11點一切塵埃落定,只是我仍得自己安排住宿(而且還適逢旅館幾乎全部客滿的熱門週末!)。
隔天飛往第比利斯前我提早四個小時到機場櫃檯,航空公司花了大概半小時確認我的旅行證可以入境喬治亞,通往高加索山的大門終於打開了!至於後來喬治亞和亞塞拜然的入境過程,只能說是出奇地順利——完全沒有被刁難或多問一句話,幾乎都是移民官看一看文件,入境/出境章就直接蓋下去了,就和拿一本正常的護照一樣。
喬治亞第比利斯機場順利入境 在華沙被耽誤的這24小時,導致我原本已經很緊湊的9天行程被迫壓縮成8天,而且所有已經訂好的住宿、交通全部都得更改,這個慘劇讓我理解到其實拿旅行證會碰到最大的問題未必是出入境,而是必須依法行事的航空公司,他們的系統裡面不會寫「台灣人可以持中國旅行證入境喬治亞/亞塞拜然」,因此說服他們允許登機就成了旅行證使用者最大的挑戰。
喬治亞(綠色)與亞塞拜然(藍色)的出入境章
給旅行證使用者的幾個建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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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行證是護照的替代品,但不等於護照,作為旅行文件的強度低於護照,要有被質問、被拒絕的的心理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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持旅行證並不會讓你變成中國公民——在中國境內仍是受台胞待遇,在其他國家(如摩洛哥)很可能也無法享受中國公民的免簽資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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持旅行證者有可能會被要求出示中華民國護照(根據我在新疆的經驗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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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行證在中國國內因為不能刷、又是罕見證件,方便性遠低於台胞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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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行證上只有寫簽發日期,沒有寫有效期限,可能會被質疑是否仍在有效期內;被詢問到的時候可以翻到第二頁第三點「有效期兩年」的英文說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