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加索三國八日遊記 (4) 「葉爾溫,馬舒卡!」:從喬治亞到亞美尼亞(上)

▮ Jerome Yang / 2019/06/21

5月26日早上九點半, 我剛從亞塞拜然首都巴庫搭臥鋪火車抵達喬治亞第比利斯,走出了火車站,對著車站門口如禿鷹一般等著肥肉(顧客)上門的計程車司機們這樣喊著。司機們都不諳英文,但喊了幾聲之後其中一人就叫我跟著他走了幾步,然後他對站前廣場上的某輛廂型車大吼了一句,接著便用手指著那部廂型車示意叫我走過去。

喔,忘了說明一下,這句「葉爾溫,馬舒卡」不是具有招喚車輛能力的神奇魔咒,也不是某國政府最喜歡聽的「通關密語」。「葉爾溫」是我接下來的目的地、亞美尼亞的首都;「馬舒卡」則是我想要搭乘的交通工具。我這樣喊的意思是「我想搭馬舒卡去葉爾溫」,避免計程車司機以為我是財大氣粗、打算自己包一輛車過去的暴發戶觀光客。

走出第比利斯車站所見景象,照片中前排左二車輛就是我後來搭乘的交通工具

第比利斯火車站大門位在第一層(二樓)的迴車道,小巴與廂型車(右下角)則在第零層(一樓)候客

第比利斯火車站前

馬舒卡是什麼?

馬舒卡(маршру́тка; marshrutka)是兩個俄文字「路線」(маршрут)與「計程車」(такси)的結合,顧名思義就是「固定路線計程車」的意思,是前蘇聯國家特有的運輸形式,最早出現在20世紀早期的蘇聯城市裡,以「和公車走一樣路線、但更快更舒服的計程車服務」為賣點;後來逐漸變成遍及蘇聯全國、以私人廂型車或小巴營運的公共運輸,雖然像巴士一樣擁有固定路線甚至編號,卻也像計程車一樣可以隨招隨停,還可以繞到你家門口放你下車,或者為沿路商家送貨。部分前蘇聯國家因為地廣人稀、正規巴士緩慢而班次少,加上自用車持有率不高,彈性十足、能屈能伸的馬舒卡便填補了這塊公共運輸的缺陷,成為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。

站前廣場看似有點混亂,其實所有的馬舒卡路線都有固定候車點,照片中寫著EPEBAH的白色拖車就是前往葉爾溫的發車地點,EPEBAH是Yerevan的西里爾字母拼音

站前廣場另一側也有各種馬舒卡等著,後方的M字招牌是地鐵站入口

葉爾溫候客區的隔壁是前往Mestia的候客區 要搭馬舒卡,第一件事情是跟司機確認發車時間與價格,然後等發車。馬舒卡基本上不是固定發車就是坐滿即開,等上一兩小時是常有的事情,因此多數當地人也會先把行李放好、座位佔好,然後在附近晃到快發車時再回來;我當時距離發車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,便到車站前的麵包攤吃早餐喝咖啡、換亞美尼亞貨幣,順便逛逛當地市集。

從第比利斯前往葉爾溫的發車時間為09:00、11:00、13:00、15:00與17:00,但我不確定是否都是從火車站發車或者部分班次是從國際巴士站(Ortachala)發車。資訊來源:https://www.meganstarr.com/tbilisi-to-yerevan-bus/

一個神奇的地方:第比利斯車站裡的珠寶交易市場,每個攤位就只是一格小小的木箱,數百位賣家在偌大的市場裡一字排開!

車站旁的市集,早餐、紀念品、蔬果、日用品、換錢通通可以搞定

車站前的麵包攤,這些口味在前蘇聯國家算是基本款,也是搭車長途旅行時的良伴

地下道口的攤商

喬治亞的東正教傳統依然維繫著,因此賣蠟燭以及聖人塑像的店家也不少見

無論在哪裡,市集永遠是最能讓人了解當地日常生活的地方

從地下道再次望向攤商 一路悠哉的逛到快11點,發車前填飽了肚子、買到了紀念品、換好了錢,還在市集裡和前晚火車上認識、曾經到台灣交換學生的波蘭女生寒暄了一陣子,才在發車前回到馬舒卡那邊。準備要出發啦!早上十一點,坐滿七位乘客並滿載貨物的馬舒卡從第比利斯車站啟程,開往亞美尼亞,根據網路上的經驗大概要花五到六個小時。

離開第比利斯到了郊區,滿地黃花盛開

路上經過的修道院——請仔細看它一眼,因為等下到亞美尼亞之後,馬上就會觀察到兩個東方基督教國家建築風格的差異

破冰之旅

毫無意外的,我又是全車唯一的非本地人(而且還為了拍照而很不要臉的霸佔了前排座位),司機和同車乘客們便開始試著向我搭話;問題是他們都不會英文(頂多懂少數幾個單字),而我也不會俄文或任何當地語言,這下要怎麼交流呢?總不能一路裝啞巴吧!

其實無論在哪旅行,會被問到的第一個問題十之八九都是「你從哪來?」,因此這個問答通常就是和他們的第一段對話;接下來如我所料,他們對台灣是聽得一頭霧水——別忘了,喬治亞是不承認台灣護照的,路上碰到的當地人幾乎都沒聽過台灣。

這時如果試著重複「台灣」,他們可能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「啊,泰國!」,或者「Kitay」(Китай,俄文裡對中國的稱呼,其中的tay聽起來很像tai),總之就是越解釋越混亂;就在陷入國名大混戰的時候,擁有莫名幽默感的司機突然天外飛來一筆「滿洲里亞(Manchuria)!」

「滿洲里亞!」

滿洲里亞其實就是中文裡的「滿洲」,是帝國主義時期俄羅斯對中國東北的稱呼,推測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不存在的東方古老國度,司機大概也是講好玩的;但我接收到了司機的笑點,便馬上附和說,對,沒錯,我來自滿洲里亞!

就從那一刻開始,滿洲里亞突然變成了我的母國,也成為我那天在車上的代號;每當有人想和我搭話或者開玩笑,便會對著我大叫「滿洲里亞!」。司機聽說我住美國,半開玩笑說要跟我交換他的亞美尼亞護照,我便回說好啊,我的「滿洲里亞護照」就送給你了。就憑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出現的名字,我和全車乘客找到了語言不通還能彼此惡搞互虧的方法。

隨著海拔越來越高,我們也和亞美尼亞越來越接近 就這樣一車人在開心甚至有點瘋狂的氣氛中前進著,眼前的路雖然是重要的「國際交通要道」,看起來卻像是台灣鄉下的縣道鄉道那樣,不過雙向各一車道。隨著海拔漸漸抬升,我們也離喬治亞和亞美尼亞的邊界越來越近;究竟後半段還有什麼跟當地人一起旅行才會碰到的驚喜呢?請待下回分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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